Standing Outside, Seeing the Moonlight—Comparing Strickland and Molso’s Exploration of the Definition of Freedom ()

1. 介绍
重读《月亮与六便士》,思特里克兰德的富有野性气质的叛逆,这样完全异于世人的思想微妙地令人联想到作品中的莫尔索:这二人一个是世人碌碌于世俗而孤身清醒的放逐,一个是不顾他人沉沦堕落而自我解脱。纵然二人的经历截然不同,性格也各有千秋,但他们自我坚守的背后映射的是灵魂的无上自由,因此本文将对《月亮与六便士》的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和《局外人》的主人公莫尔索分别进行对比,并对其追求“自由”的方式进行了探究和总结。
2. 思特里克兰德――奔向超凡脱俗的自由
思特里克兰德的经历想必不用我过多赘述,一个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证券人离家出走,叛离社会以圆自己画画的梦想,整个追梦的过程也是其叛离社会、追求自由的过程。这样一个燃烧了自己去画画的人,介于疯子与天才之间,值得敬佩的不仅在于追求自由的理想和艺术而敢于抛弃舒适生活的勇气,更重要的是这种追求艺术自由和理想带来人灵魂的解放。他强调个体的自由和责任,并试图引导人们走向超越常规和脱离俗套的自由境地。
奋不顾身的朝圣者
思特里克兰德是一个冷漠且自负的朝圣者。毛姆以法国后期印象派大师保罗・高更为原型塑造主人公,二者生平经历基本相同。以此为背景可见,在思特里克兰德所生活的19世纪后期,资本主义进一步发展完善,生产力大大提高,人在物质上可以得到极大的满足。而随着人类文明进化而来的是人性被更浓重地物化,社会流行着约定俗成般压抑的潜规则,浮华虚伪的背后是心灵的僵化和灵魂的沉寂 [1] 。正如文章所说:“这种生活有一种平淡的幸福,也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但我的血液却叫嚣着还不够狂放。在这种宁静的幸福生活下面似乎掩藏着什么可怖的东西,令人万分惊惧”。思特里克兰德经离叛道的根本在于,他没有随波逐流地过人们眼中“正常”且“美满”的生活,而是勇敢地跳出了物质文明的束缚和心灵的桎梏,力图过着一种纯粹的、艺术的生活,所以“我”和他的妻子都能感受到他身体里强大的力量――他不可抗力的、宛若“神谕”的力量。这是一个超出凡俗的天才,并且这个天才“美而自知”,他深知自己与其他挣扎在伦理生活中的所有人不同,过去的、社会的、私欲的一切都是自由路上的绊脚石,同时他也自认为自己是神圣的、是高人一等的,并深深感到骄傲自负 [2] :比如面对爱情,他说“我不需要爱情。我没有时间搞恋爱。这是人性的一个弱点”,抛弃了妻子和勃朗什;比如面对物欲,他像苦行者一样住得破穿得旧,不吃不喝进行绘画;比如面对肉欲,他想要与最丑陋的女人媾和,以此感觉自己是洁净的。他看穿了一切,又确立了目标,灵魂的力量使他积极地、不择手段地进行斗争。神谕在诱惑他,最终他抛下一切,割断过去,斩断私欲,像朝圣者一样燃烧了自己,成就了惊人的名作。
清醒的欲望
对于思特里克兰德,欲望是其内驱动力。此欲望非彼欲望,非指所谓的私欲、爱欲,而是指对艺术的追求和自由的渴望。斯宾诺莎把人的欲望分为两种,即主动的行为与被动的感情,“主动的行为”是指“可以单独从人性自身加以理解的欲望”简而言之便是理性;而仅与未能正确理解事物的心灵相关联的欲望称之为“被动的感情”,这种欲望不会因为自身内部原因而变化,只受到外部世界的干扰。两种欲望共存于人的体内,人是否能获得自由取决于理性欲望在体内是否占支配地位。所谓自律,莫非如此,思特里克兰德便是这么一个自由人的形象 [3] 。文中有一点曾让我费解不已,思特里克兰德画完画后,便认为其完成了,对自己没有价值了。直到读完全书,我意识到画画不过是其抒发欲望的一种方式,整个出走的故事,也是其遵循自由意志,释放“本我”的欲望的表现。思特里克兰德作为深受“欲望”所迫的人,选择了主动的生存姿态,在浑浊的物欲横流中保持清醒的客观理性思考,在追求真、善、美的漫长而艰难的路途中,始终在心中亮着一盏明灯,为自我保存生命的实在感,保持物质享受与精神追求在个体内的平衡状态。他选择了想要的月亮,并为此付出了满地六便士,但其内心最深处的空缺以得圆满。所以,他是一个清醒的纵欲者。
勇敢的心,复杂的人
如上文所展示,思特里克兰德的自由展现在人生的抉择之上。自《月亮与六便士》问世以来,其主人公便因其刻薄、冷漠和自私的性格与其拼尽全力追梦的复杂形象引发读者争议。正如有的学者所言,用“世俗”的好坏来评判书中的人物是遗憾的 [3] ,也如毛姆所著:“高贵中有多少出自卑鄙,堕落中有多少是圣洁的。”真诚与虚伪,高贵与卑贱,善良与邪恶。所以人的行为也是很难用统一的道德责任标准来判定的。在那样一个六便士与月亮不相兼容的时代,平凡人可能过完平常庸俗的一生便已精疲力竭,思特里克兰德能破除层层阻碍,殚精竭虑地握住艺术之月,这样自由的意志令人动容。纵然是现在,也少有人能做到这样高层次的圆满。
3. 莫尔索――置身事外的自由
文中的“莫尔索”是一个很冷漠,对人对事总是无动于衷,置身事外、无畏死亡且面对荒诞世界的荒谬秩序,淡定自若,但是又不轻易屈服,不愿妥协的“局外人”形象,展现对这个世界的深刻思考,表现出一种向死而生,坚守正义和真理的无畏。他对这个世界坦诚了自己的无趣,却又不愿意弄虚作假,这也是用自己的方式去热爱这个世界。莫尔索看似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对一切漠不关心,其实作者是以荒谬来对抗荒谬,主人公冷漠麻木下隐藏了绝对的真诚和感情,只是他选择用沉默、无所谓的蔑视态度去反抗社会的虚伪,保持着与外人之间的距离,不刻意去迎合社会规范。
无时无刻地、沉默着反抗
“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这一记直球,在开头便打得读者措手不及。加缪几乎用通篇的文章,撰写了一个冷静、边缘的局外人莫尔索。其超出常人的冷静、几近冷血的淡漠的表现让人心惊。起初我理解“局外”为“边缘”,面对所有世俗常情,莫尔索都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做出的行动也仅仅出于社会责任和他人要求,自己少有共情;读到第二部时,那场荒谬的判决改变了我的想法――在这样一个定型且压抑的社会之下,每个人看似在局中,面对自己的命运却如局外人一般难以左右;当阅读完毕后,整本书的感悟串联,不禁赞叹于加缪的伟大:当一个人认识到世界规则的荒诞不经且拒绝与之同谋时,他便在无声的反抗世界的PUA,他默默成为了局外之人。
与思特里克兰德相同,莫尔索自始至终清醒的可怕:妈妈死了,女友想要结婚,上司对自己请假的不满,朋友寻求帮助……莫尔索像个没有情商的稚童,默然任性地下意识依照自己的想法行事。爱情也好,亲情也罢,葬礼的形式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结婚的与否也对自己没有重大,所以这一切都对自己无所谓了;无论自己用真言或谎话,法院的判决也不会改变,那么关在监狱里等死也无所谓了。这些“无所谓”地面对世界,是躺平了接受,亦是无声的反抗。当对世界有了清醒认知后,生活的一切是那么虚伪庸俗,莫尔索拒绝在社会规则下活着,克制保持着自己与世界的距离,清醒地控制自己的情感与欲望,形成了自己的道德行为准则,这何不是一种对自由的追求?“过去的自己曾经时幸福的,现在仍然是幸福的”,这份幸福又来源于什么?答案,是从始至终的默默反抗。而反抗的缘由在于在清楚地认识到了世界的荒诞性之后,依然能够热爱它,依然对自我的真理自由地活着。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可这份自我灵魂的救赎仍然震撼人心 [4] 。
行刑前的爆发,死亡的解脱
整本小说,莫尔索都是冷静克制的,全程像一个自闭症患者,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份冷静只在最后面对神父时打破了一次:面对神父的苦苦相劝,莫尔索在沉默中爆发,他脱口而出自己一直以来对世界的深深不解的愤怒。他知道自己的异于常人,在生命终结前愤怒地呼喊出自己的信条,在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在坚持些什么,为什么如此与众不同:或许过于清醒的头脑难以理解周围的荒诞,而身体的潜意识早已在此之前做出了决断 [5] ,击毙阿拉伯人也正是如此。他领悟到了自己的真理,清晰地认识到纵然荒谬,自己的心依然与这个深爱着的世界握手言和。死亡并不痛苦,因为莫尔索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所能,所以对观众的反应也无谓地依照庸常的社会秩序罢了――那个夜晚,他从一直以来的混沌中醒来,也迎来了解脱。
站在局外的自由
莫尔索追求真理的自由之路,简而言之是可以不同与社会法则的、站在局外的自由。这是一种包容的、理解的自由。这一点即是莫尔索无时无刻的反抗,只是在整本书的主要事件中最为凸显。当妈妈死了,儿女没有依照社会规则做出应有的悲痛,这不仅仅意味着这个人是个冷血的不孝子,还代表其对社会常俗的挑战。冷漠的究竟是莫尔索,还是这个无法容忍差异性的社会;作为生命存在于社会的究竟是人,还是社会规则运行的产物;明明这世界本无必须遵守的条条框框,是人们自己创造了束缚的枷锁,将社会关入局中。如同柏拉图洞喻中的囚犯,终日将自己锁在洞中,只看得见被允许看到的影子,那个走出洞中看见真实风景的人却因“特殊性”被杀掉,在规范与秩序中的分子,能否拥有站在局外的自由。
4. 异中存同的二人
思特里克兰德和莫尔索,看似毫无相关,却在自由的交点上重合,都强调个体的自由和责任。他们认为,人们应该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责,并且在面对各种选择时,拥有自由决定的能力。自由对于二者,都非信念的终点,而二人却在自己信仰的艺术和真理中追逐了自由,获得了灵魂的解放。两个生活在20世纪的主人公,面对物欲横流、僵化压抑的社会,身外主角却都被排挤在外。这样的社会容纳不下特殊纯粹的灵魂,个体的自由与美好在物质的重压下慢慢扼杀,于是两人都踏上了生命的自由之路。反对社会的压迫和不义,主张个体应该反抗不公正和剥夺自由的力量。思特里克兰德强调个体的存在是自由的源泉,强调自由的绝对性,个体通过自己的选择定义自己,鼓励个体超越传统的社会规范和价值观,勇敢面对他们内心的真实欲望和目标;莫尔索展现的是一种独特的生活哲学。他没有被社会的观念、道德规范或传统价值所束缚,以自己的方式思考、行动和感受。他拒绝被他人的期望所定义,尽管这也使他与周围的社会格格不入。试图追求内心真实的自由,也就是从内心出发,独立思考并根据自己的感觉和直觉来决定自己的行为。
两位异于世俗的奇葩,虽说人生轨迹截然相反,一个卷到飞起,一个摆得灿烂,可终究殊途同归――从陌生荒诞的社会出走,追寻人性的自由以抚慰痛苦不堪的灵魂。二者都是绝对清醒看待这个荒诞不经的世界,用离家出走和漠不关心的方式保留着自身行为选择的自由性,从而才有了精神上的自由,才有灵魂和思想的自由。
那么何为自由?是个体行动的自主性,还是社会容忍异己的包容?我觉得在这两本书中,在这两个主人公身上,自由是在社会规则下人具有决定自我命运的权利,理想的社会是“自由的人的联合” [6] 。思特里克兰德对绘画的梦想,莫尔索不为母亲而哭的行为,不过是人选择的一种,二人却为此搭上了一生。在荒诞不经的世界里,没有被社会同化,才拥有这样站在局外望见月光的自由。
5. 结语
马克思曾言“人的类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自觉的活动。……正因为人是类存在物,……他的活动才是自由的活动。异化劳动把这种关系颠倒过来……” [7] ,社会对人性中自由的扼杀,是否也是一种物质的异化。可是人对灵魂的自救永不终止,而灵魂对自由的向往同样一如始终。思特里克兰德和莫尔索的存在,是毛姆和加缪对人性自由思考的结果,在两本时代背景相近的世界名著中,有着相同的灵魂共鸣。过往研究多关注同一作者笔下的不同角色或性情相像的主人公,然而不同形象相同内核的人物进行比较研究也能够对人物形象和作品主旨有着更深刻的理解,愿本文能够为以后研究有所启发。
站在局外,望见月光――比较思特里克兰德和莫尔索探究自由的定义
摘要:《月亮与六便士》和《局外人》中都塑造了极具个性、令读者印象深刻的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和莫尔索。本文探究了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超凡脱俗的自由,莫尔索置身事外的自由,二者的人生经历各有千秋,却都是力图打破社会固有的“潜规则”以追求自我自由的反抗者,在冷酷社会现实中坚持了本我,获得了自我解放。
关键词:莫尔索,思特里克兰德,探索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