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1.1. 佐拉・赫斯顿与《他们眼望上苍》
佐拉・尼尔・赫斯顿(1891~1960)是美国最杰出的女作家之一。她既是一位小说家,也是一位黑人民间传说收集研究家和人类学家。1934年,赫斯顿的第一本书《约拿的葫芦藤》出版,第二年,赫斯顿的第二本书《他们眼望上苍》出版了。这本书被认为是赫斯顿最重要的作品。这是一个关于黑人女性珍妮的故事――主要讲述了她在二十五年内的三次婚姻。珍妮的一生都在为真正的身份和幸福而奋斗,追求爱情、平等,追求自我的表达与独立。
赫斯顿在其作品中对黑人文化的重建和黑人女性自我身份的建立表达了自己独特的见解,并对20世纪很多著名黑人女作家有着极大的影响,如艾丽丝・沃克,托尼・莫里森等。出版于1937年的《他们眼望上苍》是赫斯顿的代表作,也是黑人女性文学中的第一部刻画出新黑人女性形象的作品。在小说中,赫斯顿描述了在种族歧视和性别压迫下的黑人女性不断与现实抗争并最终实现自我的过程。
《他们眼望上苍》这本小说自出版以来,已经引起了许多学者的注意。爱丽丝・沃克说:“对我来说,没有书能比这本书更重要” [1]。在《黑人世界》中,琼・乔丹评论了这部小说“典型的黑人小说,也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成功、最令人信服、最典型的黑人爱情小说” [2]。《星期六评论》认为“《他们眼望上苍》与威廉・福克纳、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和欧内斯特・海明威的作品都属于经得起岁月考验的美国文学。”书中的女主人公珍妮是如此的勇敢和成熟,她被认为是非裔美国人文学中非常独特的人物。
长期以来,文学评论家们多从黑人女性作为种族和性别歧视双重压迫的载体的角度切入并分析这部作品特殊的黑人艺术及黑人美学价值。但国内也有不少专家极具创新意识,从语言风格和叙事结构等对这部小说进行多维度的分析。李权文认为“小说女主角自始自终生活在他人的叙述话语中,她经历的三次婚姻生成完全不同的含义”。因为作者在文本中承担的是话语功能。换言之,珍妮不是活在现实中,而是生活在他人的叙述之中 [3]。王小清从语言风格的角度认为“在《他们眼望上苍》中,赫斯顿采用了黑人文化中的口语传统,在呼叫应答中组成了整个故事的结构框架” [4]。尽管分析该小说的文章种类丰富,但较少有人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角度去看待这部作品。
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试图以生态女性主义理论中的两个层面来分析《他们眼望上苍》,这两个角度分别是:男权社会下对女性和自然的压迫以及二者对平等与和谐的追求。生态女性主义理论不仅为研究文学提供了新的批评范式,同时也为重新解读、评价赫斯顿的《他们眼望上苍》这部经典作品提供了鲜灵的视角,为重新认识赫斯顿在《他们眼望上苍》所表达的婚姻观提供了有力的探索工具,为重新挖掘赫斯顿塑造珍妮这一文学形象的真正用意提供了强大的理论支持。
1.2. 生态女性主义理论
如今,环境危机的日益加剧和人类对其生活环境的焦虑,促使人们从哲学的角度重新思考自己的行为。生态女性主义采用女性主义和生态原则,在20世纪80年代逐渐形成一种理论体系。作为一种尚未完全成熟的理论,生态女性主义已被应用于文学研究中,且成为受到许多自由主义者欢迎的热门理论。在这个部分,笔者将对这一新理论进行简要的介绍,从而使人们了解生态女性主义理论的相关背景。
事实上,生态女性主义批评非常重视其系统发展的包容性,以争取得到最广泛的支持和适用性,这实际上证明了其理论核心的合理性。正因为如此,美国生态女性主义理论家普卢姆伍德将生态女性主义定义为《女性主义理论百科全书》中最具包容性的女性主义,同时也是检验和理论化各种压力之间联系的重要基石 [5]。
目前,对生态女性主义的研究正在兴起,理论视野非常广阔。生态女性主义者的许多核心人物都是女性哲学家、历史学家、社会学家、人类学家、作家、生物学家、医学科学家、环保主义者等。许多学者在不同的领域探讨了生态女性主义的问题。因此,当代生态女性主义最显著的特点是,它没有像社会生态学那样完整的理论体系,而是许多思想家所持有的不同观点的综合体。
弗朗索瓦丝・欧博恩在她的书《女性主义或死亡》(1974)中说,生态女性主义将所有下属群体(女性、有色人种、儿童、穷人)的压迫和统治与自然群体联系起来,包括动物、土地、水、空气等。在书中,作者认为,来自西方父权社会的压迫、统治、剥削和殖民,直接造成了不可逆转的环境破坏 [6]。弗朗索瓦丝・德欧博恩是一位活动家和组织者,她的作品鼓励消除所有的社会不公正,而不仅仅是对妇女和环境的不公正。
有一种生态女性主义理论是,资本主义价值观反映了家长式和性别化的价值观。在这种解释中,资本主义的影响导致了自然和文化之间的有害分裂。一些女性主义者认为,不是因为女性是女性或“女性”与自然有特别的联系,而是因为她们同样被男性主导力量压迫的相似状态。
生态女性主义运动者希瓦说,女性通过日常互动与环境有特殊的联系,而这种联系被忽视了。她认为,在自给自足的经济体中,那些“与自然合作创造财富的妇女,同时也是了解自然发展过程和生态知识的专家”。希瓦将这种忽略妇女和自然之间关联的失败归咎于西方的父权制,以及发展中的父权观念。根据希瓦的说法,父权制将妇女、自然和其他群体贴上了“无价值”的标签 [7]。
小说《他们眼望上苍》中,女主人公珍妮天生有一颗热爱自然之心,始终将自然视为积极能动的主体,并敞开胸怀拥抱自然。她虔敬地看待包括动植物在内的自然世界,用自己女性的身体鲜活地感受自然,并通过各种感官敏感地回应自然。“一只带着花粉的蜜蜂进入了一朵花的圣堂,成千的姐妹花萼躬身迎接这爱的拥抱,梨树从根到最细小的枝桠狂喜的战栗,凝聚在每一个花朵中,处处翻腾着喜悦” [8]。珍妮将梨花满树看作女性可感的身体,将静态的植物鲜活化,蜜蜂进入花朵的圣堂引发的梨树周身喜悦的战栗作为女性身体体验的隐喻,是女性尊崇自然并在其中学习和顿悟的原生体验。珍妮依凭直觉感受自然、享受自然,自觉地与自然保持同一关系。
小说中大量地应用关于自然的象征和隐喻使读者感受到美国南方小镇的宁静及兴建中的黑人城镇的生气和沼泽地的广阔,同时也能体会作者温和的心态和细腻的文笔。细读小说,读者可以感受到赫斯顿深切的生态关怀和对大自然的推崇和向往。珍妮热爱自然、赞美自然,当然也从自然中学会了关怀生命,体会到了和谐与独立。由此可知,日出、花粉和开满鲜花的树木成了她一生的追求。从珍妮离开外婆踏上爱情、婚姻的道路开始,女性意识与自然就紧密的结合在一起,大自然的宁静和谐给了她追求自我最初的动力。珍妮最后宁愿远离喧嚣栖息于沼泽地,简单地在大自然中劳动,收获,获得自由,也彰显了作者的生态意识。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该小说也为今天人们处理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提供了一个参考。
2. 女性与自然:父权社会的“受害者”
2.1. 人类对自然的“虐待”
生态学家坚持认为,人类、动物和植物,世界上所有的生命生来都是平等的,所以任何人都不应该被对方轻视或虐待。与此同时,每个人的生活都需要对方的存在。自然和人类之间的关系是相互依存的。换句话说,没有彼此的存在,自身也无法生存。因此,人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理解和尊重自然,把人类看作是自然的一部分,并与自然保持和谐的关系。
在《他们眼望上苍》中,赫斯顿第一次描述伊顿维尔是“散落在沙子和棕榈根上的不到十几座的破烂房屋” [8]。在这个小镇上,几乎所有的人每天都在锯木厂工作。他们砍了许多树,在树林里盖了房子。他们靠卖木材为生,于是他们的土地逐渐变成了沙漠。
除此以外,为了修路,乔要求镇上的几乎每个人都去砍树,结果,在路上留下了许多树桩和树根,于是乔决定买一盏路灯。为了使路灯看起来更漂亮,乔依旧让许多人砍树,但他们砍的大部分树都不够直,不能满足乔的要求。结果,许多树木被徒劳地砍伐了,直到最终他们找到了一棵能使乔满意的树。
那时,城镇上所有居民,包括乔,都没有生态学的意识,也没有考虑到他们的行为会带来的后果。对它们来说,植物只是它们生存和盈利的工具。他们砍树只是为了生火,盖房子或做其他事情,从而让他们的生活更方便。在他们看来,人们可以在需要的时候砍伐树木,从自然中获得各种资源,而且自然似乎天生就是供人类使用的。然而,他们并不担心剩下的树木会越来越少,他们所做的事情会在不久的将来使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除了砍伐植物外,人们还屠杀了一些野生动物,这种行为也会破坏生态平衡。在整部小说中,赫斯顿多次描绘了虐待动物的场景。最突出的就是骡子,骡子的形象在小说中出现了两次。第一次出现是在珍妮的第一次婚姻中。“他把骡子都套在门口……不,我需要两头骡子。”珍妮的第一任丈夫洛根已经有了一头骡子,但他想再给珍妮买一头,因为洛根想让珍妮帮他犁地。在洛根看来,骡子只是一种可怜的动物。他每天都鞭打它,并强迫它为他工作,因为他只把骡子当作一种工具,认为它们生来就是为人类工作的。
第二次出现骡子是在珍妮的第二次婚姻中。在他们的眼中,这头淘气的黄骡子受到了镇上人民的虐待,比如利格、沃尔特和萨姆,他们是“说骡者的团伙领袖”。马特・邦纳的骡子太瘦了,以至于女人“把东西挂在骡的骨头上弄干。”当小说中那头黄骡子死掉之后,镇上的人们在一个盛大的葬礼上埋葬了它。在骡子的仪式上,镇上的人民“嘲笑一切死去的人”。
小说中的黄骡子代表了大自然的世界。洛根和镇上的居民对这头可怜的骡子所做的一切,代表了人类中心主义的理念。我们都知道,人类中心主义认为人类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人类应该被视为凌驾于所有其他生物之上,所以滥用自然资源是无可厚非的。人类没有尊重其他非人类的生命,而只是把它们当作工具,通过它们获取更多的利益,并过着所谓的“美好生活”。黄骡子传递出了它想象中的自由。在骡子的天堂里,骡子可以做人们对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他们将不再因为他们作为动物的身份而被瞧不起。那是一个理想的完美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等级制度不再存在,无论人还是动物生来都是平等的。
人类不仅虐待骡子,他们还以其他方式破坏了自然。比如,乔让镇上的人屠宰猪,并邀请游客们到他们的城镇来。对乔和镇上的居民来说,大自然的一切都只是一种工具,因为它能让人们更方便;他们可以买它,可以使用它,也可以自由地出售它,所以他们对自然毫无敬畏之心,也不懂得感恩,而是把一切视为理所应当的事情。
2.2. 男性对女性的压迫
男女之间的关系也是生态学的其中一部分。就像自然受到人类的虐待一样,在父权社会中,女人在男人面前被认为与自然处于同样的地位。在父权时代,男人被认为是社会的中心。对于被白人虐待的黑人来说,他们只能把不满发泄在妻子和孩子身上。妇女,无论从种族主义还是性别歧视的角度来看,都无法改变她们长久以来作为受害者的身份以及卑微的地位。
在珍妮十六岁时,懵懵懂懂的她接受了外婆为她作出的婚姻选择,被迫嫁给了拥有六十英亩土地的洛根。外婆一生过着无依无靠的生活,因此她希望珍妮能过上安定的生活。外婆为珍妮设计的生活理想,使珍妮摆脱了“白人后院”的生活,并且获得了物质上的保障。但是新婚过后,珍妮发现自己在洛根身上并没有体会到甜蜜的爱情。因为洛根的眼里只有“玉米面团子”,没有精神世界的追求。他认为自己是珍妮的“衣食父母”,所以她的一切都得服从他。当珍妮稍有怠慢时,洛根便数落她的家庭背景,甚至要动手打珍妮。在这场婚姻中,珍妮虽然拥有一个合法的丈夫,获得物质上的保障,但她依然无法摆脱“骡子”的命运。珍妮逐渐心灰意冷,对这段婚姻感到失望。
当珍妮遇到了雄心勃勃的乔・斯塔克斯时,乔为她描绘了一幅美好的未来图景,触动了珍妮的心。因为珍妮渴望变化和机遇,于是下定决心和乔一起远走他乡。他们来到一座正在建设中的小城镇――伊顿维尔城,在这里,乔・斯塔克斯实现了成为一个“能说了算的人”的理想,并成为了伊顿维尔的市长、邮政管理员、最大的房东和店主。乔按照白人世界的模式来塑造他的社会关系,霸道专制的主宰着珍妮的一切生活。这次婚姻同样是男权统治之下的婚姻,珍妮没有得到她所梦想的生活。乔・斯塔克斯把她看做是自己所拥有的私人财产,任意摆布的“玩偶”,一件用来炫耀的摆设。
慢慢地珍妮开始了抗争,最终压抑的内心爆发出来,在商店里珍妮当众对乔提出挑战,反抗他的权威,这极大地伤害了乔的自尊心,使他倍受打击,他的虚荣心在出血,他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也一落千丈。经受不了如此重大打击的乔身体每况愈下,最后一病不起,生命垂危。乔・斯塔克斯死后,珍妮在内心深处感到自由。从默默忍受到当众抗争,珍妮已成长为具有独立意识的成熟女性。
对于懵懂时期就一直向往爱情的珍妮来说,甜点心的出现无疑满足了她对爱情的一切向往:“甜点心像花儿的蜜蜂,春天梨花的蜜蜂” [8]。甜点心把珍妮带到大沼泽地,在那里度过了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同时,甜点心对待珍妮的态度和方式似乎也一点点打碎了珍妮之前两任丈夫留下的刻板霸道、自私虚伪的男权形象。她的空间不再局限于厨房、门廊前,而是扩大到了更为广阔的沼泽地,她可以尽情参与各种狂欢活动。但随着一场可怕的飓风的到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甜点心为了救珍妮被疯狗咬伤,患上了狂犬病,珍妮被迫自卫,击中了甜点心,甜点心死在了珍妮的枪口下。在第三次婚姻中,珍妮看似获得了“自由”,但这种“自由”实际上也只是表面上的,当特纳太太把弟弟带来介绍给珍妮时,甜点心为了宣示主权动手打了珍妮,并在众人面前夸耀。他的暴力行为带有操纵性、强制性和压制性的意味,实质上代表着他对珍妮的占有和统治。而珍妮在被打之后“不喊,光是哭”,不再像对乔一样进行言语反击,因为此时珍妮已经深陷在这段看似“自由”的关系中无法自拔,甚至失去了抗争的理智。
洛根・基利克斯是珍妮的第一任丈夫,但珍妮并不喜欢他。对于洛根来说,珍妮只是他所有权的一部分,是帮他劳作和繁衍后代的工具。随着洛根日益加剧的压迫,珍妮的自我意识开始要求她反抗。如果珍妮在洛根的眼中是一种工具,那么她在乔看来只是宠物而已。为了追求她曾经梦想的生活,珍妮和乔・斯塔克斯一起离开了,乔的目标一直以来都是成为一个“大人物”。当乔被任命为伊顿维尔的市长时,镇上的居民要求珍妮对社区说些什么。然而,他们的要求却被乔拒绝了,他说,作为一个女人和他的妻子,珍妮不应该在公众面前发言,她应该做的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
部分生态女性主义者认为,“了解男性对女性的主导地位背后的动机(主要是恐惧和怨恨),是理解父权文化及其等级化、军国主义、机械主义、工业主义形式的每一种表现的关键”。在一个以单一环境为中心的社会中,当男人尽一切努力来控制和利用自然,并利用他们的力量来支配自然时,他们也同样试图支配妇女,剥削妇女的身体。在《他们眼望上苍》中,赫斯顿并没有提到白人男性对黑人男性的统治,但读者绝对可以感受到同样的种族性别压迫,以及黑人男性对黑人女性的剥削和压迫 [9]。
3. 平等与和谐:理想社会的“照明灯”
3.1. 追求男女之间的平等关系
在经历了三次婚姻之后,珍妮变得比以前更成熟了。特别是在嫁给甜点心后,她的生活中得到了很多幸福。然而,出于自卫,最终她不得不射杀他。带着父权思想的甜点心死了,但失去甜点心的陪伴,珍妮不得不忍受她的孤独,来度过她的余生。作者认为这是男女和解的最好方式。
唐纳德・马克斯对此评论道:“珍妮不得不杀死甜点心。因为杀死甜点心,珍妮第一次获得了与男性交往关系中的独立,而且她也得到了内心永久的平静” [10]。珍妮最后的暴力方式完美的代表了她的内心活动,也代表她选择了生存而非死亡。内心活动不仅能通过口头的语言表达出来,也代表了一种心理状态和一种主动的自我意识。
在经历了三次婚姻后,珍妮成为了一个完全拥有自我认同的成熟女性。赫斯顿给了我们一个敢于通过抵制父权社会的传统意识形态来追求自由和和谐的角色。同时,生态女性主义者主张,女性应该敢于为自己发声,通过自己的声音反抗男性的权力和权威,并在自我和他人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的点。因此,赫斯顿先进的生态女性主义意识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和肯定。
3.2. 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
生态女性主义者提倡崇拜自然女神和灵性女神,因为她们可以成为精神治愈师,避免妇女和自然被贬低和剥削。在小说里,珍妮被描绘成一个坚持不懈的追求和谐的积极女性,她最终成为了黑人社区的灵性女神。她也是黑人妇女中寻找美丽和追求自由的女神。她坚持要在她的人生旅程中找到她的真爱。因此,她从不放弃她的自我追求。
珍妮把自然当作她最亲密的朋友,并以她独特的方式与自然交流。例如,在《他们眼望上苍》中,珍妮躺在梨树下,盯着在雌蕊中采蜜的蜜蜂。在珍妮对神秘的爱情充满向往和期待的时候 :“她看见一只带着花粉的蜜蜂进入了一朵花的圣堂,成千的姊妹花躬身迎接这爱的拥抱,梨树从根到最细小的枝丫狂喜地战栗,凝聚在每一朵花朵中,处处翻腾着喜悦” [8]。她的内心使梨树的身份人性化。梨树也象征着珍妮对自然和自由的热爱,在梨树下珍妮期待着爱情的到来。
生态女性主义关注着生态的多样性,也关注女性在自然界中自我追求的实现。因此,生态女性主义指出,不仅是男性和女性,人类和自然也应该和谐相处。《他们眼望上苍》这本小说完全体现了赫斯顿的生态女性主义意识。生态女性主义者认为整个世界是一个有机的、不可分割的统一体。在这个系统中,所有的组件都是相等的,因此没有哪一个组件比别的组件更优越。
主人公珍妮可以被看作是小说中“地球母亲”的女儿。当她内心相信自己的一切都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时,她就找到了真实的自我。在小说《他们眼望上苍》中,珍妮对自然的爱和渴望贯穿了她的女性主义意识觉醒的每一个阶段。爱是珍妮这个人物的重要元素,也是赫斯顿关注的关键。
此外,飓风的到来不仅夺走了人类的生命,也使珍妮更加独立。一方面,飓风代表着强大的自然力量,体现出人类在面对自然时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大自然警告人们不要试图控制或支配自然。另一方面,飓风使珍妮在没有男人的帮助下更加独立的生活。小说传递出这样一个观点,两性应该相互依赖,人们应该和谐地生活在一起,并且互相尊重。人类的生活主要依靠世界的统一与和平。人类的生存与整个生态平衡密切相关。只有持有平等与和谐的观念,人类才能获得真正的和平。
4. 结论
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角度研究赫斯顿的杰作,将有助于我们重新了解赫斯顿对男性与女性关系以及人类与自然关系的看法。在《他们眼望上苍》中,她对自然的爱和她对不同性别之间和谐相处的关注度,为我们提供了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角度重新了解这位伟大作家的可能性和必要性。
在小说《他们眼望上苍》中,赫斯顿成功塑造了珍妮这一典型的黑人女性人物形象:虽然饱受歧视和压迫,内心却始终保持着对自然的亲近感和感知力,在感悟自然中实现了自我救赎,避免了沦为男性的镜像,最终获得了自己的幸福。珍妮反抗压迫、寻求自我的过程也是拒绝被男性工具化的过程。赫斯顿精心刻画珍妮这一美国黑人女性成长的典范,其真正意图就是要激励其他那些有着同样经历、遭受着同样压迫的美国黑人女性们站起来,仰望上苍,像珍妮那样通过艰难困苦的斗争,冲破传统社会的层层束缚,赢得自己的政治、经济地位,重新建构自己的黑人女性身份,从而最终完成自己的人格成长 [11]。
在小说中,赫斯顿充分展示了男人与女人、白人与黑人、梦想与现实的对立,揭示了父权制社会男人主宰女人与人类主宰自然之间的关系 [12],传递了源于自然、长于自然、成于自然的婚姻观,表达了顺应自然、反对压迫,追求人与自然、男人与女人之间平等对话、和谐相处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
《他们眼望上苍》中的生态女性意识
摘要:佐拉・尼尔・赫斯顿的代表作《他们眼望上苍》展示了黑人女子内心女性意识的觉醒,同时也充满了深切的生态关怀。本文通过对《他们眼望上苍》中女主人公珍妮三次婚姻及成长轨迹的深入分析,旨在揭示赫斯顿在小说中所传递的主张解放妇女与自然、追求两性平等和谐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并指出只有充分认识到女性意识与生态意识的关系才能够达到生态女性主义者所追求的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平等和谐、互相依存的生活社会理想。
关键词:佐拉尼尔赫斯顿,他们眼望上苍,生态女性主义,女性,自然